与中国纠结千年的越南到底是个什么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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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 云帆
一只热爱人文历史的工科90后孤狼
在中国人的印象中，越南似乎不是个好邻居，除了针锋相对的南海争端和反华游行外，就是几十年的对越南人“忘恩负义”义愤，以及那场南疆战事。
越南的地形是很特殊的哑铃型结构，北部的红河三角洲和南部的湄公河三角洲成为这个国家的主要板块，中间连接部位极为狭窄且多为山地，两板块的交流天生不利；一般这种情况会酝酿出两个不同的文明，而越南却能成为统一的民族国家，这其中，中国的作用居功至伟。
在地图上我们可以看到，越北的红河三角洲和中国两广地区联系十分紧密，甚至强于云贵高原，所以当古典时期最为先进的汉文明传播到岭南时，越北自然会受到其影响。事实上越南北部在历史很长一段时间都是中国版图，然而越南毕竟地处偏远，中原王朝治理和同化相对艰难，最终在中国五代十国混乱时期，越南得以独立。当然，此时的越南也仅限于北部一隅。
与一般地缘规律一样，此时在越中和越南南部生活的完全是不同的民族，但由于越北长期接受汉文明，文明质量提升，国力强盛，所以在“南进”中势如破竹，先后灭掉多个国家，打败不同民族，最终有了如此版图。
（延伸阅读：为什么越南频繁出现反华浪潮？）
▲越南南进相当残酷，多个文明被其亡国灭种，当年建立东南亚大国占婆的占族现在只是越南少数民族之一，人口仅仅一万多！
由于长期受汉文明熏陶，中华文化成为越南文化的核心，古典时期越南是东南亚唯一的儒教国家，行科举，用汉字，自认南国小中华，将周围高棉等民族视做蛮夷，并且频繁以改土归流的名义加以征讨。只不过，虽然在自己的小地盘称王称霸，但在北方的强大邻居面前，它仍被迫称臣纳贡，尽管可能心不甘请不愿。
直到近代，西方殖民者东侵，越南渐渐沦为法国殖民地，一直到二战后才得以独立。
中国人对于越南民族的观感综合起来可以用一点形容：极强的民族主义情绪，而且，这种情绪通常针对中国。
也许中国人会为此感到困惑，但对于越南来说，这确是一件名正言顺的事情：现在的越南是个民族国家，然而越南整个民族从血统都文化都与中华充满了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这意味着越南的统治者对中国有天生的不安全感，因为，同一文化就意味着，即使统治者变为中国人，对越南社会的冲击也很有限。所以将中国古代历次南征定位为对越南民族的“侵略”，强调越南民族主体性，有利于整个民族意思的重塑。
▲这里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对南越国的历史定位：南越国是秦末岭南地区的地方官建立的割据政权，属于中国历史，但在古典的君主国时期，由于越南本就是由割据政权实现独立的，所以古代越南王朝理所当然地认南越国为自己的朝代（赵朝），不过现在越南官方则定位南越国为中国封建政权，而且“多次侵略我国”。
而在现实中，对于中国，越南也仍有充分的理由感到悲愤：越南人口近一亿，且多为统一民族，这放在世界上任何一个地区都不能说是大国，越南人认为自己天生就是中南半岛的主宰者，然而，很不幸的是，他的北面是庞大到恐怖的中国。
有中国在，越南就别想在东南亚称霸，越南人心知肚明，但有时却也想投机。1979年，越南以为中国国力处于低谷，己方军力强盛又抱上苏联大腿，开始了一次“危险的投机”，结果毫无疑问地引来中国干涉，越南损失惨重。
只有解决掉中国，越南才能出人头地！但是，解决掉中国对越南来说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而这种积怨，久之形成积怨，从而转化为越南人对中国的民族主义情绪，更何况，还有现实的南海争端了。
▲阮惠，越南一代雄主，一直妄图恢复南越国“故土”，他向嘉庆皇帝（宗主）请求赐予南越为国号，但嘉庆看出了越南人的阴谋，他表示南越包含土地很广，安南只有交趾一隅，所以将两字对换，以越南为其国号，这就是越南国名由来。
不过，越南人对于中国的情绪，远比单纯的仇恨要复杂的多，因为，中国不仅仅是威胁，还是越南文化的母亲。虽然对中国有着天然的民族主义悲愤，但对于中国的文化，越南人则有天生的亲近感，甚至越南民族从血统上就有华夏民族的成分。
在古代历史上，虽然越南费尽心思地想要抵御北方强敌的势力影响，但来自北方的文明，越南人则没有不接受的道理，汉字一直是越南的官方文字，而孔庙香火也千年不绝。虽然经过法国人的统治和后来的民族精神重塑，越南进行了一些“去中国化”的举动，但却不能断绝越南文化的根。
▲注：越南现在是世界上极少数仍然使用农历的国家，虽然汉字被废(现在越南文字是法国人的拼音文字)，但会写汉字在现在的越南仍然是件很高雅的事情，有些人还以写汉字对联为生。
在越南的电视和网络视频网站上，中国的电视剧大行其道，众多在中国留学的越南留学生担任字幕组；而越南的流行乐坛，大批歌曲是翻唱中文。
▲前些天FACEBOOK上很多越南网友悼念一个中国人，这便是《西游记》的导演杨洁。
即便是在政治上，越南人对中国的情感仍然复杂，二战后期类似朝鲜，越南被分为南越北越，在经历抗法抗美两大战后，北越终于在1975年统一南方，而这与中国和苏联两大国的支援是分不开的，尤其是中国对越南的支持可谓是不遗余力，当时中国人对于越南（北越）人民的形容是：同志加兄弟。
▲越南北部在北方的影响下统一了南部，颇像历史上的情况。胡志明主席对于中国有着很深的私人感情，对华友好也一直是其在世期间的国策，但是，即便是他，也很不希望中国人的势力过度深入越南。事实上，越南的社会主义思想具有很深的民族主义成分。
1979年投机失败后，越南与中国反目成仇，弱小的越南被迫于中国在边境对峙十年，损失惨重，这使得越南国内的仇华派失势，对华务实派重新掌握局面，九十年代初期，越南领导人来华“认错”，中越关系重回正轨。
现在的越南是世界上为数不多的“英特纳雄耐尔家族”，在外国看来，它就是个低配版的中国，国策，国情等都与中国相似，据说：中国国内的政策出炉，越南当局都会第一时间进行研究分析，探讨能否在越南实行。
▲越南官方网站（中文版）截图，大家可以看到和中国的画风非常相似。
虽然北方凭借“人和”统一了全越，但是“天时地利”的条件却没有改变，统一的越南民族形成后，南方在地缘实力上的优势便会凸显，如何能够统管南北，对越南当局都是一个头疼的话题。
▲注：顺化，越南古都顺化不在南方也不在北方，而是中部小城，这便说明的越南地缘形势的尴尬。
越南是由北越统一的，本来政治权利当由北方主导，但南方地缘实力不逊色于北方，所以虽然北方派对南方势力不遗余力的打击。但南方派的崛起是不可避免的，现在越南党内“南北派”格局已经形成均势，南方派甚至有夺权之势。
目前越南南方一般担任总理，主管经济。近年的代表人物为前总理阮晋勇,其行事激进，亲近西方；而北方派一般任总书记，管党政，目前核心为总书记阮富仲，由于地缘关系和历史沿革，与中国亲近，这两派近来的斗争已成白热化。
▲2014年反华游行便是由总理阮晋勇煽动的，但后续发展大大超乎越南中央预料，不仅大量暴徒使得行事激进化，而且西方和平演变势力也在趁机浑水摸鱼（前几天的反华游行也一样），虽然越南中央立即降温，但南方派挟持“民族大义”，北方派也是投鼠忌器。
由于历史恩怨和南海冲突，大部分中国人对越南没有任何好感，当然，越南人也一样，但中越是否就是仇敌呢？
越南人有一句话，“天堂太远，中国太近”，意思是越南想富强，必须和中国搞好关系。即便是对中国情感复杂，但对于这一点，越南人心知肚明。
▲广西崇左甘蔗成熟时，大量越南人来此打工
在南海和中国冲突最大的越菲两国，但奇特的是：菲律宾官方之前在西方耸动下在国际上发起了南海仲裁，但民间情绪则非常低；而越南呢，民间群情激奋，但官方表现则相对克制。
一方面，越南官方知道，和中国对抗不会有好结果；另一方面，越南政府非常清楚，在制衡中国时，它可以靠西方“挟洋自重”，但在对抗西方意识形态入侵和和平演变时，中国则是天然盟友。近年越南中央在南海问题上窜下跳，在某些地方甚至搬出了旧南越和西方出来，但后来他们惊讶地发现，这似乎严重动摇了自己的执政合法性。
▲南越残余势力在西方国家的势力非常大，图为越南人民军官方网站（中文版）反和平演变宣传
而对于中国来讲，虽然对越南觊觎我国海疆嗤之以鼻，但过度刺激越南人的民族情绪，并不合算，毕竟制造一个人口一亿的敌对民族国家很不合算。而且，越南无论是政体和文化上都与中国相近，在未来经略东南亚的过程中，越南仍能发挥重要作用。
花花轿子众人抬，虽然不一定双方都满意，但中越这对邻居，还要相处下去，无论如何，能确定的是，对抗绝不符合双方利益，这不是泛泛而谈的所谓“睦邻友好”，而是地缘现实。
延伸阅读：为什么越南频繁出现反华浪潮
作 者: 云 帆
编辑: Thoma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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